初春，霪雨霏霏，天色暗沉。

　　雨漸漸停了……

　　我有些為難，實在少有一見面就邀約的人，最后我還是答應了。

　　我和她靜靜地走在街道上，高大的梧桐樹下，微弱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，地上一片斑駁迷離。和她交談后，方才知道她家原在別省，隨父母打工來的。她還告訴我他們那里打水要走好幾里的路，可以騎竹馬，要每天跑到很遠的地方去割豬草……清苦卻快樂。

　　“是啊，進來坐坐吧！”

　　“這個啊，是爬山虎，很堅強的植物！”她捧著罐子，開心地笑了，眼里滿是欣喜。不知是否由于光線問題，她的神情，都像極了從爬山虎里走出來的精靈，充滿陽光和活力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到了6月中旬，一直為考試準備，我以為我忘了她，結果在考試前晚，她來到我的夢里，手里還捧著那株爬山虎，依然那樣笑著，為我考試加油。

　　暮秋，我習慣性地到磚廠散步，卻偶然聽到人們說起那個女孩：真是可憐喲，那樣快活，嘴可甜了，可惜呀，和我女兒差不多的年紀，竟然就得了那種病死了……

　　墻上的爬山虎葉子落了，只留下密密的枝，包圍了整個墻面。但我覺得這更像一個網，籠著我的心，出不去，離不開，難以心安。

　　又一年初春啊，楊柳依依，爬山虎又綠了，在墻上肆意的生長著。一陣風吹過，模模糊糊的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女孩的笑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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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遠處的山似乎是藍色的，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山水畫，地上的草朦朦朧朧的，道一句“天街小雨潤如酥，草色遙看近卻無”房里沒有開燈，顯得格外昏暗。啊！我似乎看到了一點明亮的綠——爬山虎，哦，那株綠綠的爬山虎，無意中扔在墻角的，現在竟然長得如此繁盛，那樣堅韌的植物啊！

　　我望著窗外想起了戴望舒的《雨巷》，“長亭外，古道邊，芳草碧連天……”一曲悠揚的歌曲打斷我的思緒，隨著歌聲尋去，一穿白衣的女孩將傘旋成一朵花，我久久地望著她，末了，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，向我走來“你能陪我走一程嗎？”

　　她對我莞爾一笑，那笑容似乎是穿透云層的日光，給暗沉的大地帶來一絲光明，又分外熟悉，感覺似曾相識，如同剛才所見的爬山虎一般明亮。

　　我開始分外同情這個女孩，卻敬佩她的豁達和樂觀。走著走著，她停下步伐“我家到了。”我環顧四周，只看到一座燒磚廠“就這？！”

　　在一盞昏暗的燈的照耀下，我才看清里面的環境：不過一張只剩三條腿的“瘸腿桌子”，兩張小床，就別無其他了。雖然簡陋，但卻給人感覺十分溫馨，整潔。哈！一個大亮點，一個玻璃罐里種了一株植物“這是什么呀？”

　　日暮，我們互相告別并約定日后再會。

　　當我想起這個約定時，已是初夏，我常常去磚廠附近，但已經人去樓空。

　　醒后，我呆呆地走到爬山虎前，已經有兩三米長了，葉子層層疊疊的，被風一吹，蕩起漣漪，從遠處看，就像一團綠云。

　　仿佛空谷一聲絕響，像抽了魂似的，我回想起和她相識的短暫過程，一切都像剛發生過，曾經和自己談天說地的人，就沒了，讓人悵悵的，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“離去的人，成為活著的人的一絲牽掛和蔭庇，而存于世上的人為了死去的人而努力，算是贖罪，算是完成夙愿……”我念著這句話，腦海又浮現了那團綠云。

初二:李升梅